88彩

女子8万买领导二手车,开回家后备箱发现2瓶汉帝茅台,她鉴定后懵了

“孟彬!快过来!”

赵思颖站在院子里,声音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的激动。

她刚刚提回那辆从领导手里买来的二手奥迪,正准备清理车内杂物,谁知打开后备箱时,一块被尘封许久的灰布在角落若隐若现。她以为是破旧坐垫,顺手拎出来一看,布下面竟然包着一个老式木匣,边角磨损得厉害,像是有些年头了。

工人本来在洗车,见状也愣了一下,连手里的水枪都停了。赵思颖蹲下身,小心地揭开那层灰布,沉重的盒盖打开的瞬间,一股馥郁的酒香毫无预兆地扑面而来。

里面整齐地躺着两瓶瓶身发黄、印章模糊的酒,看样子年头不小,酒标上那四个字——“汉帝赐福”——让她手心发紧。

孟彬闻声赶来,看到盒子时整个人都愣住了,两人对视一眼,沉默片刻。

空气像是被拉紧的绳索凝固了。

他们谁也没说话,却都明白,这场平静生活的涟漪,也许从这一刻开始,再也止不住了……

01

赵思颖是市郊一家国企单位的出纳,日常工作繁琐却稳定,工资不高,但胜在清闲安稳。丈夫孟彬在一家私营汽配公司做车间主管,收入尚可,常年上夜班,家里一切琐事几乎全靠思颖一人打理。

结婚五年,小孩也上了小学,两口子一直开着一辆老款本田——车龄十多年,冷天点不着火,夏天空调也只吹热风。年初那会儿,车又坏在了路上,彻底动了换车的念头。

他们原本打算在二手市场淘辆十几万的代步车凑合几年,但思颖又有些心动更好一点的。直到有天中午,办公室的小王一边泡茶一边神秘地说:“姐,我听说咱单位张主任想换车,他那辆奥迪开了不到2年,成色贼好,听说只要八万就卖。”

赵思颖听完愣了一下。

张主任?就是行政处的张中卫?那人一向精明强势,对钱极为上心,怎么会把一辆好车卖这么低?

她心里犯嘀咕,但表面上没表态,回到工位后悄悄查了一下那款车的市面价,二手车价差不多都在三十万以上。看着手机屏幕,她犹豫了。

结果没过两天,张主任在下班路上把她拦住,笑着拍了拍车顶:“听说你要换车?这辆怎么样?成色很新,平时都是司机开的,我老婆嫌车大,不想留,我正好也准备换个新能源,就想着能快点出手。”

赵思颖试探着问:“张主任,这车保养情况怎么样?”

张主任摆摆手,叹了口气:“都在4S店保养,记录随便查,我儿子准备出国,这边又要添置新车,手头紧得很,不然我也不会着急出啊。你是自己人,我给你最合适的价。”

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,思颖回家和孟彬一说,孟彬皱起了眉头:“你别一听便宜就上头,这种事要谨慎。为啥不挂二手车平台?就便宜给你,不正常吧?”

思颖却不这么看:“车子我试了没问题,手续也齐全。他要真坑我,单位里我还看不住他?说不定以后人情上还能照应着点。”

第二天,她还在犹豫中,另一位熟人悄悄提醒:“你动作快点,我听说已经有人约他看车了。”

这话立马让赵思颖有了紧迫感。合适的车不好找,她跑了几个月市场都没碰上中意的,现在突然冒出这么一辆成色好、价格低、还能当面交易的,错过可能就没了。

她第二天一早便主动找到张主任,两人签了转让协议,现场刷卡付了全款。8万——她觉得自己捡了个大便宜。

等车过完户那天,张主任还亲自把车钥匙交到她手里:“里头东西我基本都清空了,剩点车载纸巾、伞和一个工具箱,就当赠品了,收着用吧。”

孟彬知道后有些不满:“你怎么连招呼都不打就定了?”

思颖低声说:“你不是也说该换车了吗?我真怕再晚就被人抢走了。”

那天下午,两人一起把车从过户点开回家,坐在新车里,仪表盘干净、方向盘毫无磨损,思颖忍不住四处摸了一圈:“以后上班就开它了,这空调是真的给力。”

孟彬虽然对妻子擅作主张略有不满,但开着回家那段路上,确实觉得这车物有所值。他想,这次也许真的买得不亏。

02

两人很快开始清理新车,准备做一次彻底内外翻新。

车辆整体保养得还不错,车身干净,内饰没有异味,仪表盘上也没什么异常警告。方向盘、换挡杆这些常见磨损部位都被细心包了保护套,看得出以前用车人挺讲究。

可唯独后备箱看上去有些凌乱。侧边衬板松动,底板下的盖板翘起一角,像是被人动过手脚却没复原。

赵思颖和孟彬商量了一下,打算先彻底清空,把内衬重新整理一遍。孟彬取出工具箱,思颖则戴上手套从车尾清理杂物。

就在她拉开底板准备掀开衬垫的一瞬间,一块裹着灰尘的深灰色棉布被带了出来。那布团略微鼓起,明显藏着什么硬物。

她警觉地喊道:“慢点……这个不太像是工具袋。”

小心揭开布料后,一个老式的深棕木盒显露出来,表面略有磕痕但封闭严实。打开盒盖,顿时一股浓郁酒香扑鼻而来。

盒中稳稳躺着两瓶包装陈旧、瓶身沉甸的白酒,标签虽旧却依然能看出熟悉的“茅台”字样,不同的是,瓶上印着“汉帝赐福”四字。

赵思颖心跳一滞,连忙把盒子带回屋里,开了电脑,开始查资料。

搜索结果迅速跳出,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——

“汉帝茅台”,90年代初期贵州茅台酒厂特别推出的一款纪念酒。因其瓶身印有“汉帝赐福”字样及图案,且发行数量极少,仅供内部渠道流转和高层馈赠,因此被称为“茅台中的天花板”。

2019年,一瓶汉帝茅台在拍卖会上拍出3100万元高价;而在2023年,另一瓶同年份酒被炒至6000多万,并且价格还在攀升。

孟彬看到这些介绍时整个人都僵住了,两人一时竟不知所措。

“这……不会是张主任忘在车里的吧?”赵思颖低声问。

“你给他打个电话问问,看他啥反应。”孟彬盯着盒子说。

赵思颖点点头,立刻拨通张主任的手机号——“对不起,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”。

她又拨了两次,依然是关机。

第二天,她专门绕到单位想当面问问,可张主任的办公室空着,行政前台说他前几天就请假了,理由是送孩子去国外留学,一下子就请了十天。

“也是,他当时说换车就是为了凑留学的钱。”赵思颖勉强笑了笑,自我安慰。

可事情却在一周后发生了惊人反转。

那天午休,她在食堂排队打饭,后面一桌几个男同事低声议论——

“你听说了吗?张主任好像被辞了。”

“不是出国送孩子吗?”

“那是表面,实情是被调查。好像牵扯了单位内部某些账目,领导层已经开会了,决定免职。”

她顿时愣住,餐盘差点掉地上。立马找了个熟悉同事核实,对方点头:“确有此事,上头刚刚传下来,估计这两天就要正式公告了。”

赵思颖脑中“嗡”地一声,脸色发白。

“他为什么突然被辞退?难道……和那两瓶酒有关系?”

她脑中闪过张主任交车那天的神情——似乎比平时更平静,也更急于脱手。那两瓶来历不明的汉帝茅台,就像一根细针,把表面平静的生活戳出了一个窟窿。

从那天起,她再也联系不上张主任。他的手机号一直关机,社交账号也不再更新,连工作系统里也查不到他的姓名和工号,像是彻底从这家单位消失了一样。

几位老员工在茶水间小声议论,说他早在两个月前就有些反常,经常加班到深夜,还总盯着一只锁着的U盘发呆。

“他最后几天不是还把办公电脑全格式化了么?”

“我听说他那时候每天都在喝茶,却用矿泉水瓶装。”

有人说着,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安。

而赵思颖心里越来越沉。

那两瓶茅台究竟是谁留下的?张主任为什么非要以低价急售?若真是为了儿子出国,为什么事后像逃避一样切断一切联系?

更重要的是——这辆车,会不会也牵扯进什么麻烦?

03

赵思颖和孟彬这几天心里一直悬着。

他们总觉得那两瓶酒像是一个定时炸弹——也许哪天手机突然响起,接通后对方就说那车是涉案资产,或者干脆有人半夜来敲门,把那盒酒带走。

可奇怪的是,接下来的半个月,什么都没有发生。

没人联系他们,没有警方找上门,也没任何拍卖行、藏家出现。一切平静得让人心里发毛,连张主任的动静都像从人间蒸发了一般,毫无消息。

“越是没动静,我越觉得不踏实。”

孟彬坐在沙发上,一边看着手机地图上的路线记录,一边喃喃地说,“如果那酒真值几千万,他怎么可能忘了带走?”

他转头看向客厅餐桌上的那个旧木盒,神色变得犹豫,“你说,会不会是假的?”

赵思颖也怔了一下,是啊——以张主任那样的精明人,怎么可能把一件价值连城的东西,随手就丢在车里?

“要不,咱们找人鉴定一下?”

两人一拍即合。第二天,他们带着其中一瓶汉帝茅台,低调地去了城南的古玩市场。

那里巷子深,门脸旧,赵思颖早在贴吧里看到有行家坐镇。一番打听后,他们找到了一家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小店。

“甄老师在吗?”赵思颖低声问。

不多时,一位头发花白、戴着老花镜的老人从内间出来,穿着洗得发白的唐装,脸上神情淡定。他接过酒瓶时,动作干净利落,只扫了一眼,眼神就变了。

“你们这酒……哪来的?”

孟彬顿了一下,下意识撒了个谎:“家传的。我爸年轻时单位里有人送的,就一直搁家里。”

甄老师没有追问,只是点头戴上白手套,将酒瓶放在案台上,打开顶灯,开始一一检查。

他先从封蜡和瓶口看起,再用放大镜对着瓶标检查印刷细节,之后轻轻摇晃酒瓶,侧耳倾听酒液粘壁的细腻程度。

“封蜡老化自然、纸标压痕清晰,印刷是90年代的凹印技术,墨线稍有褪色但布局无误。”

他说着顿了一下,转而看向他们:“目前判断,这瓶是正品。而且酒体保存状态非常好。”

赵思颖心跳骤然加快,小声问:“那……它值多少钱?”

甄老师沉思片刻:“如果是1995年的汉帝茅台,单瓶在正规拍卖行的起拍价应该在3000万上下。”

话音刚落,店铺后头传来一声轻咳,一个年轻人走出来,穿着西装,像是拍卖行的助理。他走近看了一眼瓶身,随口问甄老师:“汉帝茅台?您确定?”

甄老师点头:“真品。”

那年轻人便露出微笑,又看了他们一眼:“我这边可以直接收,2000万现金。马上签协议,您要愿意,今天就能办完。”

那目光像是能看穿人心,赵思颖和孟彬对视了一眼,呼吸都停了一拍。

两千万——这个数字太过惊人。

他们在这座城市打拼了十几年,攒下所有积蓄、又贷款才买了辆车,如今只是这后备箱里的一瓶酒,就能彻底改变他们的人生。

孟彬喉咙发干,强作镇定道:“这……是我爸留下的,我们得商量下再决定。”

离开古玩市场时,他们一句话都没说。孟彬死死拎着那木盒,赵思颖则不断回头张望,仿佛后头有人跟着。

两人并未直接回家,而是故意绕到邻近街区,打了两次车,才最终拐回自家小区。

一进门,赵思颖便控制不住情绪:“是真的……是真的……”

她冲进卧室,把酒放在床头,情绪一度激动得像要哭出来。

孟彬站在门口,双眼发直——

这个秘密实在太大,大得他们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。

“你说……这酒,现在是咱们的,对吧?”赵思颖声音发颤。

“是我们的。”孟彬点头,“车是我们花钱买的,合同清清楚楚写明‘随车物品归买方所有’,他连雨伞都懒得拿,没带走的东西,就不再属于他。”

两人反复说服自己——他们没有偷,没有抢,这是明明白白地“合法所得”。

可就在那晚入睡后,两人几乎同时从床上惊醒。

他们听不清声音来源,却都感觉到同一个东西:一种无形的压力,一种仿佛有人站在暗处盯着他们的凝视。

窗帘在夜风中晃动,风声掠过楼缝像人语低喃。

孟彬低声道:“你有没有感觉……家里,好像多了什么。”

04

赵思颖没有作声,只是把被子裹得更紧,像个随时可能从梦中坠落的人。

她也感受到了,那种目光——不是真实存在的眼睛,却比真实更令人不安。像是藏在天花板的缝隙、窗帘后未合上的缝角、门下投射进来的细细光线里,冰冷、克制、沉默地盯着他们。

几天之后,这种感觉不但没有消退,反而越来越重。

他们在电梯里接连碰见几个陌生人,穿着统一西装,皮鞋擦得锃亮,言语冷淡,只说是到顶楼处理点“公事”;楼下的停车位上也多了几辆车,车窗贴膜极深,从外头根本看不清里面坐着谁。

赵思颖变得愈发焦虑,睡不好、吃不下,常常一个人盯着门口猫眼发呆;孟彬也彻底失眠,有时候干脆不睡,在客厅抽到凌晨。

那一晚,赵思颖终于下定决心:“我们把酒卖了吧。连车也处理掉,拿着钱回老家,换个新身份都行……这东西不能再留着。”

她沉默片刻,又说:“酒先藏好,我怕真有人半夜来敲门。还放回备用胎下那个暗格,最好用防水袋再包一层。”

孟彬点点头:“行,这小区老破旧,又没人关心我们那破车,藏回去也安全。之后一段时间,我们得低调点。”

他们没有急于出手,而是继续和古玩行那边沟通。交易细节比他们想象得复杂,对方开价虽高,但也异常谨慎,提出要进行更严密的第二次鉴定。

对方明确表示:要对瓶体进行微量物理取样,还要检测酒体中的挥发成分,并邀请北京一家知名拍卖行的鉴定顾问专程来会面。

这番要求让孟彬警惕起来:“你说……他们会不会拖时间,甚至套我们的话,最后反咬一口?”

赵思颖的神色也变得谨慎:“现在不是酒是真是假的问题,是人靠不靠谱。”

两人反复权衡之后,决定先立好规矩:要二次鉴定可以,但必须支付20%的定金作为意向保障。

这一提议发出后,古玩行方面并未立刻回应,而是表示要内部讨论、征求意见。

谈判由此陷入僵持。连续七天,双方轮番通话、交换邮件,每次都绕不过那一步——谁先让步,谁就先露底。

直到第八天,对方突然退一步:定金无法支付,但若鉴定无误,他们可在原报价基础上增加一百万作为诚意补偿。

这让赵思颖与孟彬都心动了。虽然不如原想稳妥,但能多赚一百万,显然足以抵掉“冒险成本”。

第二次鉴定安排在一家老牌收藏鉴定所,甄老师也一同到场。

这一次,流程更为严密:他们先使用荧光照射检查封蜡老化纹路,再对瓶底玻璃质地进行成分光谱分析,接着比对标签印刷中的凹凸压痕,最后用显微镜查看纸张纤维氧化程度。

几位专家轮番上阵,操作谨慎,不发一语。

最终,专家组签署联合鉴定报告:该瓶为1995年原厂生产的汉帝茅台,酒体无渗漏、封蜡自然、各项细节均与留存样本高度一致。

其中一位年长的鉴定师忍不住感叹:“像这样品相完整、存放得如此完好的汉帝茅台,我这二十年,只见过一次。”

赵思颖和孟彬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。

根据双方协议,酒品确认无误后可一并打包出售,两瓶总价4200万。

那天晚上,他们决定把第二瓶也取出来交货。

夜深风冷。

一阵夹杂着灰尘味的风从地下车库入口吹进来,像是穿过一段时间长廊般,拂过脸颊带着莫名的寒意。灯光昏黄,四周静得仿佛能听见车辆引擎的余温还在咕咕回响。

赵思颖和孟彬再次站在那辆车前,车尾的漆面上覆着一层淡淡的灰,像极了他们这几天的心境——模糊、沉重。

他们动作小心,不发一语地打开后备箱,将之前临时封回去的隔板掀开,再次撬起那块藏酒的暗格砖。

熟悉的布包仍躺在那里,纹丝未动,仿佛它从未被世人打扰过,仿佛它根本不属于现实。

孟彬缓缓抱起那个木盒,沉甸甸的分量在手中传来熟悉的触感,像是捧着一块压得人透不过气的命运。他低头看了一眼赵思颖,她点点头,示意继续。

他轻轻打开盖子,那瓶酒静静躺着,瓶身光泽柔和,封蜡完好如初,没有裂痕、没有破损,就像时间从未碰过它。

“确认无误。”孟彬轻声说,正准备盖回去,却发现赵思颖始终没有离开那一侧,而是蹲下身,一动不动地盯着暗格底部。

她眉头紧锁,眼神渐渐凝固,忽然低声“咦”了一句,像是惊疑不定,又像是被什么东西勾住了视线。

“怎么了?”孟彬抬头问,语气里还带着惯性的轻松。

赵思颖没回头,只是伸出手指,轻轻拂去一层积灰:“你自己过来看……这里,是不是有东西露出来了?”

孟彬顿时紧张起来,蹲下身,拉近视线,将手电筒的光束压得更低、更近——

一角极淡的纸边,从两块砖缝之间若隐若现地翘起。颜色已经泛黄,边缘起毛,却还保持着完整的形状,像是早年用那种牛皮纸信封折成的角。

那不是普通的信纸,也不是包装纸,孟彬呼吸猛地一滞,喉咙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抽气声,整个人僵在原地。手电光下,他的脸色白得吓人,原本就苍白的面庞,在此刻看起来几乎毫无血色。

他颤着手去试图抠出那一小角,纸张竟异常紧实,被塞得极深,像是怕人发现似的。

“这……这根本不是酒的事了。”孟彬声音发干,连说话都带着颤音,她瞪大眼睛,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,即便他没打开,心里却早有猜测,重要的根本就不是酒,他抿了抿唇,声音沙哑:

“这酒没法卖了,因为它是……”

05

赵思颖没有应声,她也愣住了。心跳开始猛烈敲击胸腔,每一下都像撞击着理智的边缘。

那不是惊喜,是一种更原始、更深层的恐惧,一种预感到“这不该被看到”的压迫感。

两人对视一眼,彼此眼神里都写满了同一种东西:

——事情,已经彻底脱离了“发财”的范畴。

孟彬双手僵在空中,像是生怕一旦碰触,那封信就会引爆某种他无法承受的后果。

赵思颖轻声道:“不拿出来……我们永远不知道里面是什么。”

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细尖螺丝刀,小心地插进砖缝,一点点撬动。砖松动了,那封纸终于松开,从中滑落下来,落在两人中间。

是一只老式牛皮纸信封,封口贴着透明胶带,边缘早已干裂,封面没有写名字,也没有收件人,只有一串潦草的铅笔字——

“如果我没回来,就别打开。”

一行字,看上去像是匆忙写下,笔划跳动、断裂,但却清晰。

赵思颖倒吸一口凉气,手不自觉地收回去,嘴唇微张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孟彬则像中了邪,目光一寸寸移向那封信。

“他……他是不是知道自己要出事了?”孟彬喃喃。

赵思颖迟疑了几秒,终究还是伸手把信封捡了起来。信封的重量告诉她,这不是普通的纸张,它里面装着的,可能不是信,而是——证据。

“要不要开?”她的声音在车库里飘荡,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。

孟彬看了她一眼,眼神复杂。

“已经到这一步了,不看,我们怎么安心。”

赵思颖点头,手指压住信封边缘,慢慢撕开封口。

——里面没有钱,没有文件袋,也没有发票、证件或合同。

只有一叠打印出来的A4纸,外加一张磨损严重的银行卡复印件。纸页泛黄,文字是竖排的,排版杂乱,但内容却让两人几乎同时屏住呼吸。

第一页写着:

“关于内部账套转移流程与外包项目资金对账记录(2007-2014)”

紧接着,是密密麻麻的流水编号、金额、单位名称和项目代号,还有几行手写备注:

“第七页之后为张中卫个人账户流向,复印后毁原。”

“此档案一旦外泄,责任无法控制,谨慎处理。”

孟彬下意识想合上文件,手却在发抖。赵思颖已经翻到后页,一份银行账户的明细复印页上,赫然标着“张中卫”三个字。

后面附着一张小纸条,上面是一行极小的字体:

“有人盯上这批账,如果我被调走,这些资料……是我留给最后‘看清楚的人’。”

赵思颖看完,只觉得眼前一黑。她靠着车门缓缓滑坐下来,喃喃道:“这不是遗留……这是转移。”

孟彬仿佛被浇了一桶冰水:“他不是忘了带走,是故意留下。”

空气突然变得极其沉重,整个地下车库的灯光仿佛都黯淡下来。

他们明白了,这辆车的交易,这瓶酒的存在,这封信的出现——

一切,从来不是偶然。

这是一场被安排的接力,一次刻意转移出去的“保险”,而他们……在不知不觉间,成了这场接力的下一个“持有人”。

两人沉默良久。孟彬最终低声说:“现在……不是我们该不该卖酒的问题了。”

赵思颖抬起头,眼神空洞而警觉:“而是我们能不能活着把这事……摆平。”

06

赵思颖死死盯着那叠纸,胸腔里像压了块石头,沉得她几乎喘不过气。

“我们……现在该怎么办?”她喃喃自语,声音极轻。

孟彬没有立即回答,而是蹲在原地,盯着那张复印的银行卡明细一页页翻看。那些流水项目,看不懂,但那几个熟悉的公司名、账户名称,以及张中卫的签字印章,却赤裸裸写在纸上。

这一刻,他们都明白了,这并不是一份随手遗落的记录,而是某种“防火线”——一旦有人出事,它会落到某个“安全的人”手上。只不过,张中卫或许并没来得及选好这个人。

“你还记得吗?”赵思颖突然开口,“那天他交车给我时,连钥匙都是让司机递的。他没和我说一句话……其实从头到尾,他都没出面。”

孟彬点点头:“他不是卖车,是转移风险。他找的人是你——一个在单位没人注意的小会计,又和他没有直接上下级关系。”

“所以我们现在是……”赵思颖声音发颤,“被他当成了替身?”

孟彬一手按着额头,缓缓吐了口气:“他不一定出事,但一定觉得自己快出事了。”

“我们报警吧?”她试探性地问。

孟彬却摇头:“报警?你确定咱俩能说清楚这事是怎么来的?一辆车里藏着两瓶几千万的酒,还有涉及账务腐败的文书……你敢保证,咱们最后不会成调查对象?”

赵思颖脸色一变。

“万一……那些账本里有我们名字?或者,他真把我们写进去当挡箭牌呢?”

车库的灯闪了一下。两人沉默许久,只听得出彼此急促的呼吸声在回荡。

现实是清醒而残酷的——这不是一件“该不该捡漏”的事,而是,“你已经握住了某人故意让你握住的雷管”。

“我们先冷静。”孟彬终于打破沉默,“这东西不能带回家,不能上网查,也不能找朋友商量。”

“先放回去,把砖封好。等明天我请假,我们把东西复印一份——原件交给律师寄存,副本藏在银行保险柜。”

赵思颖点头,声音低得近乎看不见:“如果……再有风吹草动,我们就走。”

他们谁都没说“报警”两个字。因为他们都清楚,在没有人明确保护他们之前,他们不是“举报者”,而是“牵连者”。

孟彬取出那封信重新封好,又用棉布包回酒盒,两人小心翼翼将暗格封砖复原,连灰尘都用毛刷刷了回去。整个过程安静极了,像是某种秘密仪式,一场将命运重新埋入墙缝的仪式。

走出车库时,风还在吹,但这一回,赵思颖没有裹紧外套。

她只是站在风里,望着夜色深处,缓缓闭上了眼睛。

她知道,那瓶酒还在车里,那封信也还在车里,连同张中卫的那些秘密——也许永远不会有人来取,也许下一个上门的,就是另一个“知情人”。

他们的生活,从这一夜起,已不可能再回到原点。

07

三天后,风波像从未发生过一样沉寂。赵思颖和孟彬都开始装作“正常”。

孟彬请了假,在一家私人律师事务所租下一个保险柜,把信封的影印件密封存入,并托朋友代为签字保管,未留任何自己信息。

赵思颖则每天照常去单位打卡、做账、报表,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平静。她不再提那辆车,连钥匙都塞进了抽屉最深处,从不碰。

他们刻意降低存在感——不买大件、不查敏感词、不用外卖平台、不和任何“单位圈”的人交谈。但越是安静,越是像黎明前的某种凝滞。

直到第四天,一个陌生电话打进来。

号码不显示归属地,开头是个男声:“您好,请问是赵思颖女士吗?”

她条件反射地回:“哪位?”

那人顿了顿,说:“我是张中卫的朋友,有点事情想私下聊聊……我们就在您小区外面这家咖啡店,坐的是靠窗位置。现在可以出来吗?”

赵思颖没出声。隔了几秒,那人又补了一句:“不用带东西,也不用紧张。我们只是想确认一件‘小事’。”

电话挂断。

赵思颖面无表情地放下手机,五秒钟后猛地起身,跑到厨房,手抖着把水龙头开到最大,冷水拍在脸上,像把人从某种梦里狠狠拍醒。

“我出去一下。”

赵思颖回到家的时候,脸上没有太多表情,只是摘下耳环的动作有些慢。孟彬迎上来,压低声音问:“怎么样?”

她没看他,只把包放在餐桌上,脱下外套挂好,这才低声说了句:“他们来了两个男的,自称是张中卫的‘朋友’,说车上的东西‘不该外流’。”

“他们要酒?”

赵思颖摇头:“他们根本没提酒,一句都没说。他们说的是——‘你知道了多少’。”

孟彬愣住,眉头一下皱紧:“他们来不是要追东西,是想确认你嘴巴牢不牢。”

赵思颖点点头,眼神却落在客厅角落那个摆着木盒的柜子上,半天没挪开。

“他们坐得很随意,甚至连杯水都没点。他们不是来交涉的,是来……传话的。”

“什么话?”

“别多问,别乱说。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。”

屋里陷入沉默。孟彬走进厨房烧水,水壶开始轻轻咕哝,赵思颖坐在沙发上,背靠得笔直,像在听屋外有没有人经过。

“这不是我们的事。”她忽然开口,“不是我们的错,也不是我们求来的,是他们塞到我们手里的。”

“可如果我们不交出来呢?”孟彬站在厨房门口,看着她,“你觉得他们会放过我们吗?”

赵思颖没回答。

第二天清晨,他们用一个旧旅行包将那瓶酒重新包好,又将那封文件小心塞进夹层里,没有再打开看一眼。他们没有开车,而是坐了一站地铁,然后在一个临时旅馆里租了半天房——房间窗帘拉着,门反锁,屋子不大,但足够安静。

他们坐在床边,打开电脑,开始搜索“私人拍卖”“海外藏家”“遗产处理咨询”等关键词。他们不是不想报警,也不是不想了断,而是太清楚——现在谁都靠不住,能靠的只有他们自己。

“我们能不能……卖掉,然后离开?”赵思颖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,“换个城市,换个名字,重新开始?”

孟彬沉默了很久,然后摇头:“换地方是可以,可钱呢?你想一口气卖出这么大东西,没人问来路?谁愿意接?”

“那我们就只卖一瓶。”赵思颖说,“留一瓶,藏起来——哪怕不为用,也能留个后手。”

这一次,两人都没有反对。他们开始联系香港、新加坡那边的私人藏家,匿名传照片、酒瓶参数、封蜡局部照。他们接到了几通回复,有人开价上千万,也有人直接表示“不碰‘汉帝’系列,传闻太多。”

第五天,他们接到一个加密邮箱的回信,对方是一家外地私人博物馆,愿意安排人线下看货,地点定在邻市的一个高端会所,要求带实物,但“不成交不拍照、不留底、不扩散”。

赵思颖和孟彬看着那封邮件,谁也没有立刻回复。

“你信他们吗?”她问。

“不到最后一步,谁都不该信。”

那天晚上,他们又把那瓶酒放回后备箱,却换了车位。孟彬特意选了地下三层、角落最深的那个位置,还用布盖住了车牌。

赵思颖回屋后做了一件事——她将那封信的内容重新手抄一份,用代码方式标注关键数字,然后塞进了一个防水袋,用透明胶贴在儿子画画用的画板背面。

她知道——现在不是防人偷,而是要防自己被逼到“没得选”的时候,起码还有一张牌。

他们的生活没有炸裂,也没有立即被打破,而是悄无声息地,步入了另一种秩序:不碰熟人、不走明路、说话留三分,出门不回头。

赵思颖常在想:

“如果不是那天打开了那个后备箱,我们是不是,还能像以前那样,平凡而麻木地活着?”

但她也知道,那种“以前”,已经不会再回来。

交易定在一个周六的下午。

地点是邻市一处高档会所,隐蔽、奢华,入口需预约验证。接头人自称“林先生”,言语克制,穿着得体,连坐姿都极有分寸。他身边只带了一个助手,提着手提箱,一语不发。

赵思颖提前两个小时抵达。孟彬随后到达,车停在临时换的租赁车位上,后备箱只放了那瓶酒,信封则根本没带来。

房间里气氛异常安静,几乎能听见每一次倒水的声音。

对方检查了瓶身,封蜡未动,重量、摇晃感、标记、光泽……一切都如图所示,无可挑剔。随后“林先生”点了点头。

“我们可以出价三千五,现场打款,条件是——此后不再追溯来源,交易即视为封口。”

孟彬沉默几秒,然后开口:“我们只卖这瓶酒。其他东西,与我们无关。”

林先生没有表示认可也没有追问。他只是放下支票本与一台离线转账终端,说:“交易可以当场完成。但我提醒一句,真正麻烦的,不是酒值多少钱,而是这酒——曾经属于谁。”

赵思颖低头看了眼酒,什么也没说。

付款顺利,支票清晰,款项实时到账。接着林先生带着人起身离开,没有留下名片,也没有回头。

他们走后,房间只剩赵思颖和孟彬两人。

窗外阳光正好,可屋里却沉得像密闭的盒子。

“我们真的安全了吗?”赵思颖轻声问。

孟彬没回答,只是缓缓吐出一口气,把那张交易凭证复印件折好,夹进了外套最深处。

他们把房间收拾得一尘不染,然后下楼,穿过停车场,坐上那辆还带着租车公司贴纸的银灰色小车。

车启动前,赵思颖忽然说:“我们要不要搬走?换个手机号,换个姓氏,从此谁也不认识我们?”

孟彬手握方向盘,沉默几秒:“搬哪儿都可以。但我们已经不是‘从前的我们’了。”

他望着后视镜,像是在确认后座空无一人,又像是在盯着过去的影子。

“如果有人再来追问,我们就说——我们什么都不知道。”

赵思颖转头看向窗外,车窗上映着她的脸,陌生而冷静。

车缓缓驶出停车场,融入城市车流之中。

后备箱空了,账号满了,信封锁在银行保险柜的深处,那张画板也被送去了另一个城市的亲戚家,寄放的名义只是“孩子的旧物”。

这段经历,他们没有告诉任何人。

甚至连他们自己,都开始渐渐在心里,把它拆解、稀释、淡化,直到多年后,他们可以毫无波澜地说:

“那只是我们人生里,绕过的一场风。”

但有时候深夜梦醒,赵思颖仍会想起那个纸封上的字:

——“如果我没回来,就别打开。”

这个世界,有些秘密,不该知道。也有些东西,一旦接住,就再也还不回去了。

故事,到底有没有结束?

没有人知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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