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群：从刘备别驾到曹魏司空，九品中正制的缔造者

三国乱世，英雄豪杰各凭本事留名，有人靠军功震天下，有人靠谋略定乾坤，而陈群却用一套“九品中正制”，把自己写进了中国选官制度的千年脉络里。这位原本在刘备麾下当差的颍川才子，怎么就成了曹魏政权的“礼制大拿”？他的一生，藏着世家子弟在乱世中的生存智慧，也藏着三国时期政权与士族的博弈密码。

陈群出身颍川陈氏，那是汉末响当当的世家大族。父亲陈纪是当时的名士，和孔融是忘年交，陈群从小浸在儒家经典里，年纪轻轻就有了“雅望”——用现在的话来说，就是“自带名士气质”。刘备当豫州刺史时，听说陈群有才华，立刻请他做了别驾——这官相当于刘备的“首席助理”，帮着处理州里的大小事务，可见刘备对他的重视。

陶谦死后，徐州的官员们想让刘备当徐州牧。刘备看着徐州那肥沃的土地、殷实的百姓，心里直发痒，觉得这是扩大势力的好机会。可陈群却一盆冷水浇下来：“袁术现在势力正盛，你要是去了徐州，肯定得和他打起来。到时候吕布要是偷袭你的后方，你就算得了徐州，也守不住啊！”刘备不听，执意要去，结果真的被吕布偷袭了下邳，丢了妻子儿女，还差点全军覆没。这时候刘备才想起陈群的话，悔得直拍大腿：“早听长文的话，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！”

后来，陈群被举为茂才，要去当柘县令。可当时中原到处都是打仗的，路上不安全，他就没去，和父亲一起躲到了徐州。曹操打败吕布的时候，陈群父子正在徐州城里。曹操早就听说陈群是个有本事的人，立刻派人请他做了司空西曹掾属——这是曹操丞相府里的重要官职，负责选拔人才。陈群没推辞，就跟着曹操干了。

陈群选人才有个“原则”：不看出身，只看本事。不管是世家子弟还是寒门子弟，只要有能力，他就推荐。有一次，魏讽谋反，牵连了刘廙的弟弟刘伟。按照当时的法律，刘廙作为哥哥，也要被连坐处死。陈群知道刘廙是个有才华的名臣，就向曹操求情：“刘廙是个忠臣，杀了他太可惜了，不如饶他一命，让他继续为国家做事。”曹操本来也不想杀刘廙，就把他调去做了丞相仓曹属。刘廙很感谢陈群，可陈群却说：“我这是为了国家，不是为了你。而且赦免你的是丞相，不是我，你不用谢我。”这话听得刘廙心里暖暖的，也让大臣们对陈群更加敬佩。

建安二十四年，孙权给曹操写了一封信，说曹操应该取代汉朝，当皇帝。曹操拿着信对大臣们说：“这小子想把我放在火上烤啊！”陈群就和桓阶一起上奏，说：“汉朝自从安帝以来，皇权就落到了外戚和宦官手里，现在只剩下一个空名号，天下的土地和百姓都不是汉朝的了。桓帝、灵帝的时候，很多懂图纬的人都说，汉朝的气数尽了，黄家要兴起。殿下您现在占据了天下十之八九的土地，孙权称臣是天命所归。古代的虞舜、夏禹都没有推辞，商汤、周武王也没有犹豫，您应该顺应天命，当皇帝啊！”曹操虽然没当皇帝，但心里肯定很高兴，觉得陈群懂他。

曹丕即位后，陈群做了尚书令，负责制定国家制度。他觉得原来的察举制太腐败了，很多人靠关系当官，没有真本事，就制定了“九品中正制”。这个制度是说，每个州郡设一个中正官，负责品评当地的人才，分成上上、上中、上下、中上、中中、中下、下上、下中、下下九个等级，然后朝廷根据这个等级选官。当时来说，这个制度比察举制更公平，选了很多有本事的人，比如后来的名将邓艾，就是通过九品中正制选出来的。可陈群没想到，后来中正官都被世家大族控制了，九品中正制成了世家子弟当官的工具，这也成了他一生的遗憾。

曹睿即位后，陈群做了司空，还是负责选拔人才和制定制度。曹睿是个喜欢享受的皇帝，想建很多宫殿，比如洛阳宫、许昌宫，还征了很多百姓去做工，耽误了农时。陈群就劝他：“现在吴蜀还没灭，国家需要钱和粮食，应该节省开支，不要劳民伤财。要是百姓都去做工了，没人种地，粮食就会不够，到时候万一打仗，怎么办啊？”曹睿虽然没完全听，但也减少了一些工程。

曹睿的女儿曹淑还没满月就死了，曹睿很伤心，想办个大葬礼，还要让大臣们都穿丧服。陈群又劝他：“按照古代的礼仪，八岁以下的孩子死了，不用办那么大的葬礼。您是皇帝，应该给天下人做榜样，不要违反礼仪。要是您办个大葬礼，百姓会议论的，说您太任性了。”曹睿还是没听，但陈群还是坚持劝谏，因为他觉得这是一个大臣的责任。

陈群一生都在为曹魏政权做事，制定了很多制度，比如九品中正制、《魏律》，这些制度都影响了后世。《魏律》是三国时期最有影响的法律之一，后来的晋律、唐律都借鉴了它。陈群虽然不像诸葛亮那样有名，但也是三国时期最重要的政治家之一。《三国志》里说他“有清流雅望”，意思是说他品德高尚，有威望。他死后，被追谥为“靖侯”，还配享曹操的庙庭，这是对他一生贡献的肯定。

张华《博物记》里说：“太丘长陈寔、寔子鸿胪纪、纪子司空群、群子泰四世，于汉、魏二朝并有重名，而其德渐渐小减。”意思是说，陈氏四代都很有名，但品德一代比一代差。这话虽然有点过分，但也反映了世家子弟在乱世中的变化——陈群虽然保持了品德，但他的后代却慢慢变了。不过，这并不影响陈群作为一个治世能臣的历史地位。

三国乱世，有人靠武力征服天下，有人靠计谋夺取天下，而陈群靠的是制度。他制定的九品中正制，虽然有缺点，但在当时确实解决了人才选拔的问题；他制定的《魏律》，让曹魏的法律更加完善。他的一生，告诉我们：在乱世中，有时候制度比武力更重要，因为制度能让国家长久稳定。